<>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家小心，这里是恶鱼的地盘。”炎罗本来是要参加这次比赛的，当然也看过这里的资料，河口地段正是恶鱼的地盘。这恶鱼不知是什么邪种，一张嘴不知道吃过多少生灵，而死在河面的选手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拜恶鱼与他的手下所赐。大家这两天也听炎罗说起过，知道这恶鱼往往成群出没，一时想不到没有办法。
释方站在龙舟上观望，他当然有办法，但没有提起，杀生毕竟是不好的。炎罗当然也想到了，当时他就在场，不过他志不在此，所以也没有提起。那只怕是对付这些恶鱼最好的手段啦。释方回避，炎罗也不多说，留下释方在上面观察以及应对，自己下到舟中。这时弥笙控制着龙舟的前进，但并不是以神识运转，而是使用风神杵的力量，推动着龙舟前进，充当的是帆，克服的只是河水的力量。
这时远远的上游，有什么在水面划出一条水线冲了下来。释方向龙舟内示警。那水线越来越近，然后毫不留意便有一个大水球从水面涌起，砸向龙舟。战术很古老，力量形的。之所以说是力量形的，因为那个水球很大，不是一般小妖可以发动的。至少是一个四境大妖。释方喊道：“我说水里的朋友，出来见一见吧。”释方说话，手上却没停，手上金光一闪，大水球便定在空中。这个水球发射后便不管了，这下便被释方拿在手中，就像用一根很大的针串起的一个水球。
“你们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水中一个声音响起。
“知道的。”
“那便是罪加一等。”
“等等，我们有话说。”
“有什么话，快点说，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如果说我们没有罪，但你们又想杀我们，那我们杀了你，到底有没有罪？”
“艹，果然是贱人。”有些妖以人为贱，不屑与人为伍，就像人一样。
“这里为什么是禁地？”
“你没学过律法吗？”
“这里是妖国的地方，可以自设律法。”
摩诃河南岸二百里归帝国管辖，其余的地方便是妖国，其中以太阳神域最大，然后便是婆有的明珠城。但那是东海岸，这里是西海，这一片域没听说有属于哪个妖国。
“是哪个妖国，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你真想知道？”
“请赐教。”释方这么说是因为明确知道这里并没有被赐予哪一个妖族或人族。
“人妖。”
释方无语啦。其实那人的意思是说人妖并存，现在人是人，妖是妖，分得很清楚，红牛那样是少数。释方正想着人妖是什么妖？然后便看见水面站起来一条大鱼，哦，不能说是鱼，因为鱼皮底下是一个“人”。那个人就像是穿着一件鱼衣，只是双手与双脚露在外面。那人站在水面，然后便拆下了头上的鱼头，露出他的头来。光华敛去，那人便成了一个光着上身，只穿长裤的造型。释方想来那人应该是施展了与千鳞龙袖差不多的法器。
“你是谁？”那人开口问问道。
“路过的。”
“路过便敢闯进来，胆子不小啊？不过这里没有路。”
“胆小小不小，不知道。不过，还请通融，我们只是过路的。”
“现在还没有到时间，那么急着送死干什么？”那人似乎以为龙舟里的人是来参加穿越赛的。
“前辈既知道杀生不好，何苦在这里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那人问道。龙舟里的人也很好奇。
释方知道用了《太公兵法》里的词，说起来别人也不知道的。他说道：“就是帮着别人做坏事？”
“你是说把你们赶出去是坏事吗？”
“不，你明知道在这里要做坏事，你也要留下来吗？”
“如果不留下来就要死，你是做坏事而活还是被坏人杀而死？”
“被坏人杀死？为什么不是去杀坏人？但我也不会为了活而做坏事。”
“你没有过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是不会明白的。”
“那前辈只是厌倦啦。并不是真心想杀我们。”
“······”那人无语以对，因为被释方说中了，他很累，才逃到这里来，寻求庇护。只是这里的月老母不单要他的人，还要他杀人，不然的话便不能活着离开。他也只好答应下来，因为活着杀人，总比被人追杀好，而且每年也就是那一个月时间，其它时间都可以休息。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问原来杀人也是累人的活？
“那我们先走啦。”释方见那人没有说话，便试探着问道。
那人也不多说，只是一拳打来，又觉得很爽，原来还是动手比较省力事。水面被拳风划破，没有击向释方却是击在了龙舟上。船舱中的众人摇了摇，又坐定。敖德萨说：“这释方怎么搞的，说到要动手打起来。”说完便施展了一个法术，使众人不再受到外界的波动干扰。这个法术类似风属性的浮空术，但施展的对象却是龙舟的内部空间。
“前辈，真的坚持要打吗？”在外面的释方问道。
“来吧，我们都省事。”
“动手怎么可能是省事呢？”
“不说话便是省事。”
“不说话也可以不动手，不是更省事。”
“你现在不说话便是省事。”
“原来如此，前辈是动手不动口之人。”婆罗大陆有个说法是，命好的高等种族是从天神的口中出生的，换种说法就是动口不动手，而低等种族的人是属于天神的脚底部分，对应动手不动口。释方这是在激怒来人，想得到更多这里的情报。
“这些小伎俩对我没有用。你还是省省吧。”
“前辈屡屡让晚辈省省，看来是真心的。”释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却换了个说法和语调讲出来。
“并不存在什么真心不真心，也不要相信什么真心不真心。”
“世事虽难，但我还是相信的。”
“只能说你笨，所谓的真心只会给你带来负担，而不是成就与荣耀。”
“那就要舍弃吗？”
“我说你们两个人要说到什么时候，时间不等人，请快点好不好？我还要回家别吃饭呢。”不知哪里传来一个怪声。
“那要不你先动手？”河面上那人说道。
“老大明明说的是让你动手，你想推是推不掉的。”
“刚才我就动过手啦，只是他接住了而已。”那人一指释方说道。的确刚才两人交手了一下下，然后就没有然后啦。
“你想蒙谁，就刚才那下，你就想拿来当投名状，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吧。”
“当然不可以，老大不是还没有收留我吗。”
“你，要不是老大想留你，你早就成了我们的早餐啦，你倒好，赖上啦。”暗处那位显然气得不轻，反唇相击。
释方算是听明白了，河面上这人犯了事，想留在这里，这样没有人敢来找他麻烦，但这里的妖怪要他杀人做投名状，他不想，每次都是动一下手便停下来。但他又想留在这里，与是“态度”很端正，每次有事都第一个出手，但还是不符合他们这些“地头蛇”的规矩。
“那我谢谢你。”那人对着释方的方向躹了一躬，说得意正辞严，很是那么回事。释方坦然受之，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人并不是对自己行礼，而是对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某处，自己不动便是最明白不过的。
“呵呵。”暗外的那声音不再说话。
释方神识感应周围潜伏着的兽妖们开始躁动起来，那不是一种清晰地神识感应，并不是多强大的境界，而是一种弱小的联合起来的力量，干扰了释方的神识感应。所谓蚊子多了肉也疼。现在释方就有这种感觉，但自己成了那块肉，等着蚊子来吃。老学究如果在这里，一定会说释方说话生硬，但他不是不在了吗？
嗡嗡的声音从两岸的树上传来，释方知道攻击开始了，通知了龙舟里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发动防御法术。所谓的防御其实一样也是杀生，但这种杀生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抱持着不想被人杀而去杀人，同样也是杀生，这是刚才释方从那人身上领悟到的事情。那防御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防御应该是止杀，而不是杀人。但这样的情况并不存在于战场上，战场上哪有那么多想法，也不可能要普通人像修行人一样控制自己的行为。
黑黑的一片从远处飞来。嗡鸣已经冲击振动了龙舟的结界，产生一阵阵波纹。释方出手了，一个圆形的结界张开，同时裹住自己与龙舟。同时结界之上，那些黑色的兽妖也吸附其中，顿时遮住在天光。龙舟之内，众人觉得安静了许多，灵气不再像刚才那般没有明显属性，而是带着纯正，宏大，温暖的特质。释方已经出手。但龙舟里的众人还是没有商量出个对策来。其实主要是看炎罗，其它人都是陪着他来的。
是战是走，炎罗盘算着。炎罗本来以为从河口处进入穿越场是最安全的，现在看来不是，他来来只是想和各地的高手过招，现在却要先招呼这些妖兽。他当然不能只顾着自己，还要照顾别人。弥笙就在他身边，知道他的难处，起身拍拍他的后背，然后走出了舱室，来到释方身边。
炎罗的难处是什么？这与他过去的生活有关，那便是：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愿意为了你的事情付出多少，不能强求。别人付出了多少，又要取回多少，你不要猜。基于这两点，炎罗从来不强求别人付出，也宁可天下人欠我，而我不欠天下人。因为他知道那些迟早是要还的。这便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