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倾城确定太后对自己没有起疑后,她心里便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没有着急回王府收拾包袱跑路的想法。她与太后寒暄几句后,才慢腾腾地从太后的宫殿出来。
“王爷,我们现在不急着回王府了?”山岚跟在倾城后面,稚嫩的小脸写满疑惑。
王爷刚才不是火急火燎地要回王府么?怎地她现在却是一番悠哉的模样?
倾城顿住脚步,回头嫣然一笑:“不急。本王好像好久没在皇宫里逛逛了。山岚,你领着本王在皇宫内四处看看。”
虽然她已经来过几次皇宫,但之前那几次都是有事。她也没得及好好欣赏这古代皇宫。索性她便趁现在好好游览一番,纯当是皇宫一日游。
山岚压下心中的疑问,应了声:“是。”
于是,倾城在山岚的带领下,漫步游览着皇宫。不得不说,这皇宫果然不一般。雕栏玉彻,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倾城不由得暗暗感叹。然而,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有一群宫娥簇拥着一名妙龄女子。她们正朝着倾城的方向缓缓而来。
“王爷,绾贵妃来了,我们要不要避避?”山岚低声说道。
绾贵妃是马丞相的女儿,也是马峰的姐姐。自凤倾城将顾容迎入王府不久后,皇帝便迎娶了马丞相的女儿。山岚自小陪着凤倾城长大,自然清楚凤倾城对皇帝的情意。现在迎面遇到皇帝盛宠的妃子,她担心倾城心里不好受。
“绾贵妃?哪个绾贵妃?你不是说皇上还没纳妃子吗?”倾城疑惑地看着山岚问道。
然而,对于倾城的话,山岚却是犯了糊涂。她同样奇怪地看着倾城:“王爷,您记错了吧?”
皇上纳妃子这是件大事。整个大元朝几乎是没人不知道的。在人人都知道的情况下,那她又怎么可能说错呢?
倾城直摇头,肯定道:“本王没有记错。那时,你告诉本王,皇上登基了几年都还没有纳妃。”
这话,还是她装失忆的第一天,山岚告诉她的。所以,她才会奇怪皇帝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纳妃子。为此,她当时也曾暗地里设想过,这个皇帝不喜欢凤倾城,极有可能是因为皇帝不喜欢女人。
闻言,山岚拧眉想了想。突然,她眼光一亮,像是想起了倾城口中的那句话。她忙解释道:“奴婢是说过那些话。皇上也的确登基了几年也没纳妃。可那是您还没接顾容公子入府的时候。您接顾容公子入府后,没多久皇上便开始纳妃了。”
而且在皇上第一位纳的便是绾贵妃。而绾贵妃一进宫便给皇帝封了贵妃。
“这么说,皇上是的确纳妃子了?也对,那皇帝正值壮年,又怎么会不纳妃呢?不然夜深人静时,他的欲火上哪解决?”倾城扭头看着远处缓缓前来的宫装女子说道。
听了倾城口无遮拦的后半句话,山岚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她的脸不由得泛着点点红晕。她点头道:“千真万确。”
“不过,那绾贵妃的母族是哪位大臣家的?”倾城摸着下巴,好奇地问道。
贵妃级别的妃子啊!能爬到那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绾贵妃要么是被皇帝放在心尖上的人,要么就是母族很有权势。
山岚顺着倾城的视线,抬眸看了眼绾贵妃:“绾贵妃的父亲是马丞相。马丞相是皇上的亲舅舅。”
说着,山岚便想起马峰那张脸。她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
“马丞相的女儿?那不就是马峰的姐姐?”倾城随即吃惊说道。
难怪马峰敢横行霸道。原来除了有了个当丞相的爹外,还有个当贵妃的姐姐!
山岚点头应道:“王爷说得不错。”
“那我们是不是要避避?”说着,山岚复又看了眼前方,继续道。
“为何要避?本王又不是见不得人?”倾城懒懒道。
山岚虽然说过凤倾城与皇帝的爱恨情仇,她也明白山岚担心自己会不好受。但她又不是凤倾城。她对皇帝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在她看来,那皇帝就是一个负心的大种马。所以,皇帝的后宫有再多女人又怎样?皇帝盛宠谁又怎样?跟她倾城可没有半点关系!
说罢,倾城便顺着一路的新奇和美景,踏着莲步缓缓继续前行。
……
而另一边。倾城从太后的宫殿离开后,太后便独自一人坐在寝殿中。太后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佛珠。
这串珠子还是凤倾城第一次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凤倾城从小便是个孝顺的孩子。要不是她知道了那件事,她们也不至于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田地。
那年,老王妃,也就是凤倾城的母妃刚去世不久。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凤倾城便先后经历两次丧亲之痛,沦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太后向来疼爱凤倾城。她担心凤倾城伤心过度。于是,太后便找了个借口,让凤倾城进宫陪她。这一住,便是半个月。凤倾城也好不容易从丧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那天,夜色暗得很,但见远处不时有几道闪电一闪而过。凤倾城像是作了噩梦,忽地吓醒。只见她满头汗水,两边的碎发紧紧贴着肌肤。她摸了一把细汗,扭头望着窗外。
闪电忽地一闪,劈开了暗沉的黑夜。凤倾城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但又熟悉的背影。只是那背影很快又被黑暗吞噬。
凤倾城一愣。
那背影的主人好像是秋意?只是这么晚了,秋意这是要去哪?
凤倾城正想唤山岚。但她垂眸便见着正靠着床边熟睡的山岚。凤倾城不忍叫醒山岚,只好独自一人小声下床,穿起鞋子。她当即决定去跟踪那个熟悉的背影。
凤倾城悄悄打开殿门,带着好奇又小心谨慎地跟在那个背影后面。
是太后?
凤倾城躲在暗处,诧异地看着前方的人。只是她正要从暗处出来,走向太后,便听到太后忽地开口说话。她道:“你把盒子给哀家,你先下去,哀家不想被人打扰。”
秋意将手中的木盒放在地上后,福身行了个礼。她应了声,才缓缓离开。
凤倾城收回踏出的那一只脚。听到太后的话,她也不想打扰太后。她正想转身离开。
然而,凤倾城才将将转身,连一步都还未踏出去。她的身后便响起让她在意的名字。
“重炎,今日原本是你的生辰。但……”太后一边将木盒里的纸钱往火堆里扔着,一边哀伤说道。想起过往的种种,太后忽地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重炎是凤倾城的父王。当凤倾城听到这个的名字时,身子忽地一顿。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了,她都差点忘记今日是她的父王的生辰了!
凤倾城的眼眶忽地酸涩起来。
“但你却永远离我而去了。我本想带着倾城过来,可倾城那孩子才从痛苦中走出来。我不想让她再次伤心。重炎,你懂我的是吗?”太后轻柔说道。
“对不起……”太后的瞳孔中倒影着跳跃的火光,被她捏着的纸钱也微微陷了下去。
“我不是有意要杀婉柔的。只是婉柔她知道了一些她不该的事。为了倾城的安全,我不得以才杀了她。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
太后喃喃说着那些话,凤倾城躲在阴暗处却被这些真相震得失了魂。她一个没稳住,“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谁?”太后听到声响,忽地站了起来。她警惕地看着凤倾城的方向,厉声喝道。
凤倾城搀扶着身后的大树,失魂地起身。她踏着犹如千金般重的步子,一步一步从阴暗处走出。
“是你!”太后看到从阴暗处走出来的人,脸色顿时刷白。
“你什么时候来的?”太后开始心慌起来。
她到底在那里藏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凤倾城红着眼眶,痛苦和恨意复杂地交错在她的眼中。她盯着太后,微张着嘴:“从秋意把木盒给你时。”
果然,太后听到凤倾城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一震。
那她就是全部都听到了!
“那你都听到了?”太后紧握着手中的纸钱,尖锐的指甲隔着掌心的纸钱深深陷入掌心。
“一字不差。”凤倾城答道。
凤倾城一步步走近太后。她讥讽地笑了笑:“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就像杀了我母妃那样?”
婉柔便是她的母妃。她最重要的人竟杀了她最爱的母妃!
“不。丫头,你听我说……”太后忽地拉住倾城的手,失措地解释着。
“解释什么?你杀了我母妃,这难道不是事实?”凤倾城怒吼道。
“是,我是杀了她。可我也是为了你!”太后脸上满是急色。
“为了我?难道我母妃会害我不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她?”凤倾城哀痛质问道。
“……”这时,太后垂眸。她却沉默了。
“说不出来了是吧?你就是个骗子!”
“我恨你!”凤倾城怒红着双眼,愤恨地喊道。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狂奔着冲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