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帮我拿下柜子上的一包蓝色布袋，里面有止血的药物”亚伦老师对着司南喊着。他手里还在不停地为子岚包扎着，他受的伤本就不轻，加上强行使用了魔具的他，身体更加受不了。
司南听着他的话连忙踩着椅子，将止血药送到亚伦手上。
“师兄他会不会有事…”司南突然担忧地开口，到嘴边的都是哽咽。
亚伦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现在看起来是没事的，但是脸上的伤…”
他用纱布包好子岚的伤口，在他的脸上，那道白色的纱布将异常显眼。
“他脸上的伤怎么了…”司南用蒙着泪花的双眼看向亚伦老师。
亚伦轻声解释：“那道伤…恐怕他的双眼以后，再也看不到东西了。”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艰难地吐出。
双眼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最为清楚不过，一个目盲的特工，只能是孤独地待在角落里慢慢老死，谁都不会记起他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
他失去了双眼，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切。
但是他们是学院，有的只是学生，老师不会想着抛弃学生。可是，这对于他自己来说，可能是无法接受的结局。
司南听着他的话，呆在了原地，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最后她活下来了，确是子岚失去了重要的双眼。
亚伦老师帮着子岚止住血之后，回头看着这个还在哭泣的女孩，子岚是什么样的学生他很清楚，至少比司南清楚。他现在失去了双眼，身体虚弱到躺在那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不要说之后了。
在他印象中子岚是个优秀的学生，就是固执了点，还对于突然出现的司南缺乏抵抗力。他想要走是早就能看出来的，只不过没想到他还会回来，也没想到他一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别…”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子岚现在的样子，什么安慰的谎言都不管用。
但是他还是要说：“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
“你保证么。”司南抬起头来看着亚伦，那悲伤的神情狠狠撞击在亚伦老师的心里。
“我保证。”他盯着那双朦胧的眼睛，肯定地说。
“如果他有事的话…”司南低喃着，趴在了子岚的身旁。
“别担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亚伦老师说着。
司南看着子岚脸上的纱布，在自己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鲜血从子岚的脸上滑落，混着自己的泪水滴落在雪地里。忍不住再次想到了他脸上的微笑，那种笑容很平静，好像时间在那刻停止了一样。她就那样看着子岚的微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刻她看着那张微笑的脸，心里浮现的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明明说好不再回来的，你不回来也不会受伤，你不回来我就不用再想起你，你为什么要回来啊。”司南对着他哭诉，不理会他能不能听到。心里很矛盾，说着不想再见到他，内心却在流着泪水。
她轻轻握住子岚的衣角，手里渐渐攥紧它，好像是怕他会永远失去一样。
“你说话啊…”她泛着沙哑的声音哭，一旁的亚伦渐渐退到了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也曾经有过喜欢的女孩，只不过那已经是在很久之前了，自从自己当上学院的老师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女孩联系过。他知道自己是特工，哪天就不知道会死，自己倒是无所谓，死了就死了，可要是拖累了人家，就非常过意不去了。
他试过分离，他在酒吧里整整泡了一天，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告诉自己活着的都不过是一场虚幻。对于特工而言，是不能允许那样的存在。他也不想将女孩卷入自己的工作中来，自己面对的都是身穿黑色西装的乌鸦们，他们的眼里不会有感情，对于女孩来说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他编了一个谎言，用来骗女孩一生，不是为了将她留在身边，而是告诉她，自己就不应该和她相遇。那种感觉很痛，他体验过所以知道，亲自欺骗了最喜欢的人，还要戴着面具笑着离开。
他只知道哪天雨下得很大，大到可以掩盖他脸上的泪水。之后他被校长从酒吧里提着来到学院，成了教师。
也再没有回到那个伤心又难忘的地方，他认为对于那个女孩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直到一次任务，他提着武器出现在一个小村落里，去追杀一个贪官。在最后，自己看到了那个女孩，她就站在自己的枪口下。
亚伦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默默抽出口袋里的香烟。
他很后悔，当时没有及时拉住那个女孩。原来会受伤的不仅仅是自己，那伤痛对女孩来说是一样的。
他呼出一口烟，看着趴在子岚身上已经哭累的司南，轻轻揉了一下鼻子，向着远处舱门外走去。
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机舱内的摆放物品纷纷掉落，他趔趄地扶着一旁内的扶手才勉强站稳。
“发生什么事了？”他艰难地站起来之后对着船舱喊，已经明显能感觉到飞船已经不是在地面。
“固定好自己！”晞冲着他喊。
亚伦听着取下一旁的绳子，将一旁的还在昏迷中的隆固定在床上。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他接着问。
“抓紧就是了。”晞懒懒地回了一句。
而夜莺外
灵枫手里拿着寒芒目光冰冷地盯着突然从自己脚下冒出的巨型机甲，刹那间挥舞着唐刀将它的整个机械身躯斩断，刀身透出的巨大红芒将它身体里的电路瞬间切开。
灵枫看着那被分成两半的金色机甲，心里一阵危机感传来。虽然自己还没有没寒芒所吞噬，但就是刚才的那一下，都让自己的意识出现了一丝扭曲。
他才不陌生这种快要被吞噬的感觉，也是之前无数次的与之对抗，现在才勉强有可以抵抗它的力气。他偶尔也会放纵那种感觉，那时候的自己，会觉得世界不过如此，就像是个主宰一切的王。
但是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他是知道的。如果自己被刀里所谓的杀戮所吞噬，自己就会反过来变成敌人，心里才不愿意变成那样。
如果是一定要变成那样，那也是为了交换回对于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才对。
脚下又是一阵震动，灵枫握着唐刀向一旁跳开，单手扶着身体落在地面。
抬头看着面前破土而出的金色机甲，它就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出现，那金色的倒钩在他的面前掠过，最锋利的尖刺迎着他的发尖划过。
“看来你是等不及要来送死了。”灵枫不由自主地冷冷说。
脚下用力，身旁的飓风摧残着它的防护盾，灵枫快速跃上高空，强忍着咽下一口鲜血，手里的红芒暴涨，一瞬间将金色的机甲吞没。
远处的慕容老师看着灵枫平稳地落在地面，眼神也转向了身旁的金色机甲。
看起来这种巨型机甲也是量产型的，不单单是同一规格的引擎，它们身上的倒刺都一模一样。
“看样子这种蟑螂也是非常多的。”林拿手上各拿着一把铁剑，至于原来黑骑手上的机械刃，早就经受不住这样高强度的作战而全部断裂。
“绍杰！同学们能不能安全离开就看你的了。”慕容对着天空中的黑影喊。
“老师你什么意思。”绍杰问。
“我不想解释太多，你要知道，现在师弟们都在那艘船上，而它现在坏掉了。以目前我们这里所有人的能力，只有你能带他们离开。”慕容淡淡地解释，手里的黑尺再次暴涨到三米。
“我不明白。”绍杰平静地回答。
“你的能力是引力。”慕容回头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夜莺，那微弱的副喷射口只能勉强地维持它升起，而且那喷射口不能维持太长时间的工作。
夜莺的装甲是为了穿越极限环境而研发的内部包含能源液的装甲，副喷射口的位子处于装甲的核心区域，为了稳定整架船身那微小的喷射口几乎是遍布了整艘飞船的腹部。
如果喷射口过热，引燃了装甲内部的能源液的话，整艘飞船都将会爆炸。
绍杰低头看着身下的夜莺，“我该怎么做。”
“利用好你的能力，带着同学们离开这里。”慕容说着转身向着机甲，远处越来越多的金色机甲冒着红光向着学院走来。
绍杰的能力是生成引力，对于现在失去移动能力的夜莺来说，他可以操控着夜莺移动。而对于那些师弟们，也有了一线生机。
天色越来越暗了，除了学院中的火光和机甲残骸上的微光之外就再没有其它的照明。
灵枫踩着一具金色的机甲站起，这已经是他斩断的不知道第多少台机甲了，它们像是数量无限的一样，不断地扑来，倒下之后又有新的机甲围上。
这样下去它们根本就是消耗不起，鬼知道金色的机甲后方是不是就有无数的后天改造能力者在步步逼近。
但是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倚着唐刀吐出一口鲜血，他对着金色机甲挥出的每一刀，都是透支着自己的生命。
难怪那尊灵魂会教自己对抗杀心的办法，到最后的自己，如果被刀所吞噬，运用着伤人伤己的战斗技能，是活不了多久的。寒芒所附带的每一刀，都是蕴含着鲜血的力量。
偶尔间他的血液滴落在刀身上，一阵狂暴的杀气就要吞噬着意识，他趔趄地半跪在地上，努力压制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灵枫现在知道了，寒芒本是把嗜血的刀刃，只不过是被寒冰压制着，像是封印一般。而那封印着它的寒冰，则是来自那漆黑的刀鞘。
“灵枫，你没事吧。”远处的林破开一架机甲，将手里断裂的半截铁剑狠狠刺进那机甲的内部，那机甲微微抖动几下，随后就倒在了金属山中，与它融为一体。
“我没事。”灵枫强忍着将刀压入刀鞘，那一瞬间新鲜的空气夹着雪屑涌入他的肺部。那股寒意让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双手握着唐刀急喘着。
“没事就好，快点上飞船，我们要撤离了。”林大声喊着，但是手里依旧是没有停下杀敌，黑骑的装甲上，蓝色的能源液夹着漆黑色的血流淌着，雪落在它过热的机甲表面，快速融化成水冲洗着那污渍。
不过区区雪水洗掉的也只能是少数，黑骑装甲大部分还是浓郁的黑血，坐在驾驶舱里的林可以很明显地闻到一阵血液的腥臭味。
但他嘴里还叼着雪茄，好像是用它来净化呼吸到嘴边的空气一样，可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在血腥味如此浓厚的尸骸山中。
灵枫转头看着那飞离地半米多高的夜莺，它的舱门大开着，还有许多的怪物在它的机舱下徘徊跳跃，亚伦手里拿着手术刀艰难地将一只只爬上舱门的怪物全部切开。
“那你们呢。”他看着还在机甲群中厮杀的林和慕容，至于大叔们，在刚才猛烈的攻击中已经退到了图书馆前，手里的机枪在不断涌出的怪物们身上扫射。
“我们会跟上的。”慕容老师简单地说，挥着黑尺挑出一具机甲内的驾驶员，反手用黑刺洞穿了他的心脏。
他们可以看到，在这些金色机甲的内部，驾驶员的身上都是密密麻麻链接机甲的导管，可以说他们就是改在完成后就运送上机甲进行组装。他们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将机甲驾驶员的身体都和机甲相链接，将他们变成了机甲的一部分。
就像是组装机器一样。
灵枫甚至是看到了那些试管的接口处，几丝鲜血正在涌出，那些意识被杀死的驾驶员，就这样沦为了机甲上的傀儡。被杀死都不会发出一丝惨叫，连最基础的触觉都没有了。
灵枫甚至有些同情这些改造人，他们被创造出来就意味着变成了武器，没有任何情感。就像是活在虚幻的世界里一样，除了手里刀柄上的冰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灵枫看着远处的黑骑，手里抽出风暴牙强行站起，就要冲到他们的行列中去。
“你们不走，我也不走。”灵枫冰冷地说着。
“你留下来做什么，给我们拖后腿么。”真是个不要命的，林摇摇头低喃着，“就跟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我要留下来杀光这些杂种。”灵枫突然想到了校长，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心里一阵怒火中烧，想着校长都已经这样了，自己怎么可以退却。
“你现在的状态是留着让他们杀么。”绍杰看得最清楚，灵枫虚弱的样子，“快点上来，我的体力可不是无限的，折腾不了多久。”
他在说着的时候，夜莺一个副喷射口失去传输动力，摇摆着船身眼看着就要撞上图书馆。绍杰微微用力，整架夜莺在空中旋转半周，勉强维持住。
而绍杰身旁的装甲在那一瞬间失去控制，坠落在图书馆里，身旁只剩下浮游炮。
身在高空的他不需要装甲，他轻轻落在了飞船漆黑色的船身上，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集中在夜莺上。
“师兄你带着他们走好了，不必算上我。”灵枫说着向着一台机甲扑去，手里漆黑的风暴牙撕开那廉价的金属，瞬间机甲连同内部的驾驶员全部被切断。
“我还没倒下！”灵枫对着远处的士兵们咆哮着，手微微擦着嘴角的鲜血，轻轻掩盖了几声干咳。
“别胡闹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林踢开一具机甲，对着他吼着。
“那又怎么样。”灵枫平静地说。“不就是死么，我还没怕过。”
林突然呆滞地看着那个在尸骸中站着的少年，他弯曲着身体，手里紧紧反握匕首，眼神和当时他遇到灵枫那个雨夜中是一模一样。
就像是时光带着他穿梭回去了一般，那天灵枫固执地站在尸堆里，浑身鲜血地站在那。他的身旁都是被杀死的士兵，他们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像是被活活切开无数的伤口，流血而死一样。
那时候的灵枫并没有掌握战斗技能，却能将训练有素的士兵击杀，还不是一个。
那时候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灵枫那凶狠的眼神中，埋藏着一个不怕死的野兽。在面对那些充满胆却的士兵时，一把匕首，一颗不怕死的心，就有可能灭掉整个军队么？在那天之前他不知道答案，那天之后见到了。
那个不怕死的少年，勇敢地站在尸体上，像是狩猎着的野兽，踩着鲜血汇成的河流。它血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血红色的一切，在它眼里是世界的地方，是懦弱人心中的地狱。
林回头看着面前不断涌出的金色机甲，笑着对身旁的慕容说。
“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好好照顾灵枫。”
“你这话什么意思。”慕容冷冷地问。
“你知道的，我们都是战士，都有死的一天。”林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敌人，浓郁的白色蒸汽从黑骑内部排出。
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带着手里的寒光渐渐走向密集的金色机甲。
他手里的断剑带着残雪，在血腥的空气中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