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破开雨幕行进在暗夜里，老人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酒瓶倒灌着。
“你从哪学的开车技术？”老人看着装甲车贴着山脚急速狂飙。
沐灵枫拉着方向盘：“我在后勤修理部待过一段时间。”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沐灵枫不是在那里学会的技能，后勤那段时间里他都在研究如何破坏车辆，在传动轴上装什么磁力炸弹之类的。
“技术真烂，不过对于同龄人来说还是可以的。”老人举着酒瓶对着窗外说。
沐灵枫瞥了老人一眼，跟我同龄有几个能坐在驾驶座上？
天空中突然打下一道明亮的光线，雨水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
装甲车在草地上急速转向划出一道轨迹，稳稳地停下。
“接我们的人来了。”沐灵枫抬头看着那透明的上空。
他们走下装甲车，拉着绳索登上了透明的飞船。
沐灵枫像往常一样将身上的装备往一旁的架子上一丢，之后就跑到更衣室去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换掉，他出来时看到大副正盯着老人手里的左轮。
很奇怪，大副今天没有抱怨为什么他的装备会变得如此破烂不堪。
“能给我看下您的刀么。”大副冷冷地对老人说，沐灵枫平时是见不到大副这个样子的，严肃到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几个温度。
老人抽出匕首放在桌上，连同左轮一起，“这有干净的衣服吗。”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大副。
“第二排第三格有，但不是我的，不过我们副队一般不让其他人碰他的衣服。”大副回应。
“你得学会怎么尊重老人。”
沐灵枫看着老人走进更衣室，“隆，你怎么了？”他走到角落里，取出柜子里的咖啡豆。
“你不觉得这东西很眼熟么？”大副举起老人的加长型匕首，匕身布满黑色的纹路。
“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跟我们配发的匕首有区别么？”大副将腰间的短刃抽出，摆在眼前给沐灵枫看。
沐灵枫瞥了一眼：“比我们的大。”
“那确实。”大副摇摇头，“我们的匕首都是副队发的，副队说过这是某工匠专门制作的，一共只做了五把，副队还说过我们手上的都是前任队员留下来的。”
“你想说什么。”沐灵枫取出三个杯子，将咖啡豆倒进机器里。
“你我、司南、副队我们加在一起都只有四把，你就从来不觉得奇怪么。”
“那女孩怎么样了。”沐灵枫轻轻地问。
大副突然沉默了一小会，沐灵枫看着他的样子放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怎么样了？”沐灵枫冷冷地追问。
大副轻叹：“本来想跟你说这事的，你离开之后不久，女孩的情况就开始变得非常恶劣，体温迅速降低着。你知道的，飞船上没有医生，司南要带着她降落到要塞里。我们隐形着飞到一处平地上，之后司南就抱着女孩下了飞船。我追踪你装备的信号所以找到了你，她们现在还在无法通讯的要塞里。”
沐灵枫将杯子扔到桌上，“现在谁在驾驶飞船？”沐灵枫直接往驾驶室里走。
大副跟着他一起走上了通往驾驶室的旋梯。
“我们要尽快赶到要塞。”
“为什么？”
“我怕去晚了，要塞就没了。”沐灵枫盯着前方的乌云，推动飞船的引擎。
夜莺在空中旋转半周，尾焰在雨中燃烧，随后喷发着突破雨幕。
尾翼在漆黑色的低空下急速蒸发着雨水，要塞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但远处炮火声不断响起。
通过火光依稀可见要塞前密密麻麻的怪物正在向着高墙冲锋，利爪与利爪堆叠在一起贯穿着同伴的胸膛。
高墙上炮口喷发着火焰落在怪物堆里炸开一地的墨绿色血液，夜莺在空中小心闪躲着来袭的炮弹。一枚炮弹顺着船身袭来，飞船诡异地闪开。
“司南研发的自动规避系统。”大副解释。
沐灵枫看着一片黑漆漆的要塞，“她们在哪里降落的？”
“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医院那里都是士兵，飞船根本不能靠近。”
“送我下去。”沐灵枫冷冷地向舱内走去。
沐灵枫取出装备架上的另一套刀匣，披着斗篷再次从夜空中跃下，刀刃贴着混凝土砌成砖墙摩擦而下，他握着有些发烫的刀柄落在地上。
不少怪物撕破了角落隐藏在各处，要塞里充满着到处狂奔的士兵。
要去的方向被一群怪物挡着，以它们的数量对沐灵枫来说并不是什么威胁，难处理的是它们死掉之后身体流出来的血液，那就像是信号一样吸引着附近更多的怪物扑来。
踩着墨绿色的小溪走在幽深的小道里，这是一条要塞边的小路，两边都被高墙所遮挡，在通往尽头之间是大量的怪物，沐灵枫手里的刀匣已经是沾满了血液，连同他的手背都是一片绿色。
细刀飞出，切断，收回，他几乎麻木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勉强地登上了一处高台，和医院之间只隔着一条很宽的巷道。
沐灵枫踩着边缘高高跃出，将手里的细刀钉在医院的墙上，雨水狂乱地打在他身上清洗着墨绿色的血液。
细丝终究撑不住沐灵枫的重量一根根断裂，他俯身冲进了医院的楼道里，将手上碎裂的刀匣随手一丢。
隐约感觉到女孩的大致位置，处于那里一切的温度都非常低，像是被寒冰包裹。
沐灵枫快速向着那里跑去，楼道间没有一个人的存在，周围都是杂乱的枪声和雨声。
快速地推开门，司南在角落里警惕地举着手枪看向门口，她怀里是昏迷的女孩。
在看清来人之后，司南收起了枪：“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外面那群怪物。”
“我们快离开这里。”沐灵枫抱起女孩，手上的触感比之前更加冰冷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要快点送她到北方的临时基地。”
沐灵枫踢开门，医院的门口外都是往回撤的士兵，怪物在基地里肆虐地很严重。
该死！
“隆，有机会来接我们么！”沐灵枫对着破旧的通讯仪大喊，这是沐灵枫在下飞船之前在装备架上找到的老古董，虽然年龄大了点，当至少可以减少通讯干扰。
“快上楼顶！”大副的声音从嘈杂的讯号中传来。
沐灵枫抱起女孩冲向一旁的楼梯，雨水顺着尽头的木门往下渗，他们踩着积水的台阶快速爬山屋顶。
楼顶上隐形的夜莺尾焰暴露在雨水里，附近只要有人观察就会看到这个庞然大物，隐形只是对于光线的拟态，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沐灵枫将女孩放在治疗室里，并从一旁取出厚厚的防寒被。司南接过沐灵枫手里的被子：“我来照顾，她浑身都湿透了，你快点出去。”
但沐灵枫不想就这样干等着，老人突然出现拦着他：“她没事，相信我没错。”
老人继续说：“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回到驾驶座上。”
“我想知道你是谁。”沐灵枫冷淡地说。
“泽，你问过一次了。”
“我说的是身份，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沐灵枫盯着老人的眼睛。
老人推开沐灵枫走向驾驶室，“现在的孩子啊，目无尊长。”
沐灵枫看着老人的背影：“你还没回答我问的话。”
“你早晚会知道的。”
沐灵枫现在心里非常乱，不想承认是着急。
想了想就爬上驾驶室，雨夜还没过去，飞船前进的方向是一片漆黑，甚至感觉不到它在移动。
沐灵枫坐在没人的驾驶座上，一旁的大副发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冒进来家伙。
“你在干什么？”大副看着沐灵枫不停地操作忍不住问。
“我记得夜莺的引擎速度可以达到战斗机水平。”
“那只是理论上还在试验的东西，你不会想那样做吧？”大副站起来，“别乱来，如果强行增压引擎瞬间的推进力会让夜莺整个在空中解体，又或是引擎失效我们会直线掉下去摔个粉碎。”
“那现在是最快速度么？”沐灵枫看向仪表盘大喊。
不容他再说话，一旁的老人拿着枪背对着沐灵枫，枪头对准了他的肩膀，针管里的液体灌注入血液中。
老人对着大副晃了晃手里的枪：“你们都不会带孩子么？”
“不，我们从来不会把枪口转向自己的队友。”大副转头看着夜空，雨水还拍打在夜莺的装甲上，远处一丝光晕开始扩散，今夜终于要过去。
换上一身干净衣裙的司南走了上来，看到躺在驾驶座上的少年，“灵枫这是怎么了？”
“困得睡着了。”老人将手里的枪还给大副，一开始他就猜到沐灵枫会做出些什么乱来的举动。
“那孩子怎么样了。”老人转向司南。
“身体状况还是低温，但却有种感觉看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
老人打断她：“如果回复到正常人的体温，那才是真正危险的。”
“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上沾水的布料全部结冰了，我想老先生应该会告诉我们一些答案吧。”司南轻笑着看老人。
“你们现在不需要知道。”老人提着从仓库顺手拿过的酒喝了一口。
司南看了一眼老人身上的衣服，“那请问您的身份？”好随便的家伙。
“你们的副队长会说的。”
漆黑色的夜莺加速破开雨幕，晨光照耀在透明的装甲上，还残留的雨水沿着铉窗边缘逆向流动。离开雨区后，轻颤的尾翼后喷射出淡蓝色的火焰，带着他们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