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一辆布置得冠冕堂皇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了玉岩村,背后还尾随着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里面坐有七个人,四男三女,其中就有韦林一个。
只见韦林身穿灰色布衣,肩背一小小包袱,黑色长发及肩而止,健硕的身体坐在随从中显得异常威武,但俊俏的脸容,还是难以掩盖一名十四、五岁少年的点点稚气。
韦林怀着半惊半喜的心情,跟着韦成文的队伍,出村后一直向着北方行进。
钟离国纵横各一万二千里,离京位于钟离国的中央位置,即从玉岩村到离京的直线距离差不多有六千里。
途中要经过勒江、渭名、洛带、螚阳、闶门、耠山、奉云、阜州共八个城才到离京,其中还要攀过好几个山岭和过河渡江,兜兜转转,韦林起码要走八千里路才能到离京。
韦成文在出发前已经简单地讲述了一遍,韦林接下来要走的行程。
在雪香岭的某一座山的山腰上,这里刚刚有一阵微淡的红色雾气飘过,但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然则这红色雾气是从一个山洞口飘出来的。
原来昨晚在玉岩村杀死三十六人,后来还差点入魔的辛香颖,就藏在这洞里疗伤,刚刚飘过的红色雾气,就是她疗伤散功后排斥出来的浊物。
入魔这种状况,如果处理不好,很大概率会失去灵智,变成一具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躯体。所以一进入这个山洞的辛香颖,也没理会是否设下防护阵法,马上运气疗伤。
一刻钟后,辛香颖的眼睛慢慢睁开,双眼淡淡的蓝光若隐若现,灵动得更胜从前,显然所受的伤已经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
“当初午白凌自爆时,连庚永都受如此重伤,幸好当时他是背对着自己,要不然自己能否活下来,还是未知数。”自从辛香颖被庚永抛下在这里后,才略微觉得有一点点值得安慰自己的。
她慢慢从洞里走出来,双眼看着远方出了神。
突然,她眼睛上的瞳孔一涨一缩,好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过去了。然后她决定把从跨界过来以后,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详细梳理一遍。
一会儿后,似乎若有所得的辛香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她在这里的第一个笑容。
如果被韦林看到了辛香颖竟然会笑,而且笑得如此好看,肯定又会想到,如此绝美的容颜,竟然藏有万分恶毒的心肠。
知人口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便是此般。
其实,在辛香颖疗伤完以后,天才刚刚微暗,还没入黑。
她刚才所想到的便是,从午白凌受伤跨界过来,还有她与庚永跨界过来,中间相隔的时间只有一两息间,午白凌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炼真锞藏在这条小山村里面,并且藏好。
所以她觉得他一定是把炼真锞藏在他自爆附近不远的地方,而那附近只有那一个峰萝寺和那名少年,峰萝寺她已经查看过了,现在问题就应该出在那名少年身上。
当时她只是看到少年躺在地上,满口血迹,就以为他已经死去,并没有去细细体察一下,如果当时午白凌只是把炼真锞封印在那名少年身上,并把他打晕,而不是被他使用了
“果然关心则乱啊!”辛香颖无奈道。
想到这里,辛香颖马上赶去峰萝寺,查看一下那名少年是否还在那里。但当她去到峰萝寺门前,地上除了一小滩血迹外,根本没有一点那少年的踪迹。
“难道他回村了?”辛香颖再思道。“如果以我现在的样子再去那条小村,村民只会被我吓死,还是换一个样子再去吧。”自从知道这附近也隐藏着一名高手,为避免再生枝节,她也不敢做出太放肆举动。
想着,右手像变戏法一样,一件仿若真人的皮色面具就出现在她的手上。然后往脸上一套,绝美的容颜消失不见,而换成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村妇样子,简直为妙为肖,再换上一套村妇布衣,就直奔村里走去。
小半天后,脸色有点难看的辛香颖再次从村里走出来。
她已经打听到那名少年并没有死,名字叫韦林,在早上已经跟随一名叫韦成文的人向着北方赶路,目的地是一个叫洛带城的地方。
“难道他发现我在找他?所以想逃走?”说着,辛香颖也向着韦林离开的方向追去,她现在只想尽早把炼真锞追回来,再等个一年半载,庚永就会回来接她。
想到这里的辛香颖,微微提高了一下行走速度。
这时,韦林他们已经进入了离玉岩村只有三百里的勒江城范围内。
“我们就在勒江城里面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从前面的马车传来一把响亮的声音,说话的正是那马夫旁边坐着的,年若五十有几,脸上长有八字胡子的中年人。
入城后,天已经漆黑,伸手不可见得五指。
韦林他们投宿在一间叫“悦来安”的客栈。
以往,韦林在入睡前,都会盘腿打座一个时辰,修炼一下他父亲教给他,一种叫做“锻脉诀”的功法,再而就枕。
听他父亲说,这功法是他年轻时,在雪香岭上救了一名被野狼追咬的樵夫,樵夫为报答父亲而送给他的,而且听那樵夫说,这功法修炼好不仅能强身健魄,延年益寿,还有可能会修炼成仙,与天同寿。
但这功法只是一残本,因为厚厚的一本书,上面只记着两层的功法,后面全部是白纸。
当时韦林的父亲给他说起这功法的事情时,韦林还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神仙仙的,人老了就会死去。
但他还是修炼了,每晚只需打座修炼一个时辰。
但是自此,他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都强壮了不少,而且很少生病,所以一直坚持修炼到现在。
在韦一寒陪同韦成文去离京时,他把这本功法留给了韦林,并叫他一定要坚持修炼,还有破空拳,等他回来时再考验一下他。
当韦林拿出这本锻脉诀时,他与他父亲的种种生活画面又浮现出来,在脑海里一幕一幕地重现。
吸气,呼气,节奏均匀,感受自然。韦林盘腿坐在床上。
“万物有灵,生久必灭,灭久必生。以立为本,以破为附,破而后立,生生不息”韦林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锻脉诀的口诀。
但韦林这次跟以前修炼时的反应稍微有一点不一样。以前在他修炼时,乌黑的汗水都会在他的手掌心慢慢渗透出来,然后感觉无比舒畅。
但这次除了会排出汗水这点以外,他的胸前还觉得滚烫滚烫的,就好像有一颗烧红的火炭贴着自己的胸口,这感觉让他非常难受并且疼痛。
一个时辰,虽然不好过,但韦林还是坚持过去了,这时衣服又再一次被汗水湿透。当他睁开双眼时,仿佛眼前看到的事物变得更加细腻,更加清晰,而且连远处的猫叫声,还有一对夫妻的吵闹声,韦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我的感观因为修炼锻脉诀而变得更加灵敏?”
突然,有两个人的对话声传进了韦林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