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会开始,我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跟在服务生后面到达宴会厅。
在钢琴伴奏下,宋敏之端着红酒杯行云流水般穿梭在大厅里。她妙蔓的身材被一件黑色的裙装包裹着一览无余!她白皙的肌肤,灵动的眼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情多像从森林流落出来的精灵!前题是你别逼她扯下皮囊上演一出画皮!
“您来啦!”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握住我的手掌,甜兮的笑容如同雨后的阳光明媚却又不刺眼。
我用手掌轻轻的摸着脸颊,如若不是疼痛依旧,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个梦。
“给!”她从经过的服务手里的托盘上端起杯红酒递给我。
“谢谢!”我将嘴巴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宋小姐失忆了,我可清楚记得您的那一巴掌!”
“既然来了!就多喝点吧!这酒很贵的,您怕是很难喝到。而且……”她想了想:“这衣服就送你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再施舍这方面我……”她退后一步看着我直摇头!
我从来没有认为贫穷是“可耻”的,尽管我银行卡上的人民币从来没有超过四位数。我二十二年的人生里!受到过的嘲笑与谩骂,或是因为成绩不好,或是因为家庭不够清白,但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贫穷!我内心的天平上一头是量力而行一头是自尊,此刻却倾斜了!
“宋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她手里的那小半杯红酒泼在我的脸上。我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丝毫没有给她惊讶的时间。
“啊!”我尖叫着,红酒娇艳的颜色化着一颗颗水珠,沿着我的脖子在白色裙装的胸口上染成粉红的一片。我周围细细簌簌的说话声连带着中央的那台白色的钢琴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和宋敏之身上。
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后,我满脸委屈的望着宋敏之说道:“宋小姐这是干什么,怎么可以如此失礼!”我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为自己的演技鼓掌,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二号出现在你最无助最窘迫的时候,现实告诉我们胸大无脑的女主角是活不下去的,一切都得靠自己炼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你……”宋敏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精致的妆容也没用盖过她煞白的脸色。
“知道了!既然宋小姐不欢迎又何必请我来!原来在场这么多人在你眼里竟是如此不堪!是吗?我们当然比不了宋小姐您的尊贵!所以先告辞了!”我说我们的时候,顺带用眼光扫了旁边几个穿着迪奥和古驰裙装的女孩。她们的目光马上发射出类似于激光的东西朝宋敏之扫射去。看,不管被再昂贵的服装包裹着,站在与你同样身份的人身边内心都是敏感的。哪怕你衣服的价格足以买一辆四个轮子的轿车。
宋敏之马上反应过来拉着我的手腕说道:“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还是先把脏衣服换下来!”她将那个“脏”字咬得特别重!
她一招手,两个服务生架着我离开了!我来不及反抗,当然,他们也没用给我机会!故事情节也严重脱离了我早已经写好的剧本!我活生生的把一个励志复仇剧变成一个无聊胡闹剧!
当我被别人强迫换好衣服后。
摘下面具的宋敏之出现在我的面前,踩着锥子一样的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一种铁齿相碰的金属声。
“怎么还想打我一巴掌!”我瞪着她,没人知道我心里怕得要死。如果她叫人进来将我揍一顿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此时我们互换身份,刚才踩着高跟鞋进来的是我,首先就会给对方两巴掌!然后说道:滚!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我既然放了鱼饵,也得有所收获。”她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对着镜子梳着额前的刘海。
“你倒底要干什么?”我将紧握着有些发抖的拳头放在背后,我的紧张不知道是出于对她傲慢的愤怒还是出于我内心的恐惧。我就像一只喝醉酒的老鼠对着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的猫大声喊道:呀!别睡了,瞧你那小样!有种过来打一架,看我怎么把你潦倒!
这一切在旁人看来终究只是一个笑话,但在那只喝醉酒老鼠心中真真切切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我说过要等着车成熙来!”她瞳孔里映着我模糊的身影。
“他不会来的!至少为了我不会!”我忧虑的望着房间里某个不存在的空间,就像迟暮之年的老人盘算着自己的“归期”一样。我叹了口气说道:“你放下去的鱼饵,不足以勾起大鱼的胃口。在这一点上,我还有自知之明!所以宋小姐你选错了筹码!”我只是一个每天早上顶着乱蓬蓬头发起床为他熬一碗粥的人,这份差事是个人都可以干。
“咚咚”的敲门声后,传来一个声音:“宋小姐车成熙少爷来了。”
“是吗!告诉他,如果想见赵小姐的话就让他到这里来!”宋敏之看着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得意。她用手托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嘴巴一列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赵香落其实你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当然除了你身上的那股穷酸样!”
我伸手打开她的手掌:“你还真会抬举我,那我该庆幸没有你身上那股尖酸刻薄样!”
“看来我们该说再见了!”她端起一杯红酒从胸口慢慢淋了下去,嘴角始终保持着灿烂明媚的笑容。
我惊讶的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走廊里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三二一”宋敏之嘴里默念着,随即转身朝着门板撞过去,“砰”的一声,我伸出去想要拉住她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她额角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看着我的眼睛里始终含着诡异的微笑。
“敏之。”首先冲进来的丁勇俊抱起躺在地板的她。
“哥我没事,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抬眼看着我!
丁勇俊扶起她,有手帕捂住她的额头。出门的时候他看着一言不发的我,复杂的眼神里掺含了太多我看不清的东西。我直直的看着他,此刻不管我怎样解释。凶手除了我就只有屋里的鬼了!
如果说面对丁勇俊我能做到大义凛然、无知无畏,可当面对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我的车成熙,我却不自觉的低下头。
“成熙你能陪我去看一下医生吗?眼睛还是有些疼!”她经过车成熙时,拉着他衣角说道。
车成熙看了我一眼,转身对着宋敏之说道:“走吧!”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顺着门框坐了下来,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乏力得很。宋敏之赢了,我没有一点不服气。因为我没有她那种一头向门板撞上去的勇气。如果我有她一半的勇气,说不一定我已经找到梁日暮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龟缩在角落里守株待兔。
我昏昏沉沉的靠着墙壁睡着了!睡梦里宋敏之看着我得意的笑,她伸出尖尖的指甲刮着我的脸颊说道:就你!还想跟我斗。
“香落、香落。”
“啊!”我猛然睁开眼睛,喘着粗气。
“怎么了?”丁勇俊蹲在我面前,用纸巾擦着我额前的细汗。
“没什么,做了个恶梦!谢谢!”我尴尬的接过纸巾,他的脸颊离我太近,我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白色的绒毛。
他站起身来说道:“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我被笼罩在他黑色的身影里。
我扶着门框慢慢爬起来,我的行动拉扯着每一块发麻的肌肉都是苦不堪言的。这种感觉只有拿着手机在厕所里蹲了半个小时的人才能体会。
丁勇俊没有过来扶我,这一点我真的很感激他。如果他真的过来扶住我嘘寒问暖的,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看着扶着墙以龟速慢慢移动的我,眼睛里满含干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