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华灯初上,路灯的光芒微微昏黄,像是暗夜夕阳。
沈凉依状似亲昵的对薄凉辰眯眼笑着,眼中是流露于外不加掩饰的喜悦,这样的欢快令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薄凉辰忍不住就暖了心。
薄家,如你所见的肮脏。
这个百年大族,早在薄家老爷子那一代就开始衰落,到了薄父手上更是除了正系底蕴全无,薄凉辰——充当了年少皇帝重振薄氏江山的角色。
他是养子,从小便被老爷子教导以家族为重。
他桀骜不驯,翅膀硬了便展翅高飞,但是心中缺失的东西却空空荡荡的,再也补不回来了。
然而,此时,不自觉笑的温柔的薄凉辰觉得自己这一生有她的盈盈浅笑便足够……
沈凉依乐呵呵的挥手告别,步伐轻快的消失在旧巷子的拐角处。
薄凉辰亲眼看到她的衣角消失在飞扬的夜风里,看不见影子更嗅不到暖香,这才开车离开。
只是,眼中浮浮沉沉的暴戾却像是要喷涌而出一般,唇边带着嗜血的冷笑。
有些人,不安分。
他在意她的时候动他不在意的人无所谓,但是如果是现在,在他不在意她的时候来试图染指自己上了心瘾的人,那就是找死!
呵呵!
上一世,若不是那点兴趣、那点容忍,自己也不会落得个如此境地!
这一世,不会了。
薄凉辰驱车迅速向某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行驶,此时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眼中的阴郁尽数散去,变为涓涓暖流。
这一世,他遇到了自己倾尽一世繁华也要守护的任性姑娘,他和她,都要好好的!
悄然变化的是他的经历,而沈凉依还恍然不知……
旧巷拐角处,一女子正靠在墙上,凝望着以星辰下着宿命大棋夜空棋盘,眸子里沉静冷漠,偶尔划过一丝忧伤神色。
沈凉依也不知道自己在看谁的荣华富贵,只是安静的注视着。
她唇角溢出一道自嘲的弧度,随即又被傲然而无所谓的神色而代替。
她不懂,狸奴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挂念,异时空的他是否还鬼体康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影响,有没有更狠戾、更偏执、更深藏不露。
毕竟,第一面是如斯黑暗的温柔啊!
十几分钟后,沈凉依约摸着薄凉辰该是已经离开,这才转身准备去履行自己的“诺言”,顺带搞清楚位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觉得吧,怕是也就那几个幼稚的花样——注毒?绑架?撕逼?
啧啧啧,她可是样样都能打脸呢!
薄唇勾起明艳至极的笑容,像是暗夜里的一束阳光,却又融入黑暗,似是乌金般略显诡异。
沈凉依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脸色愉悦的轻轻吐出目的地的名字。
司机愣了愣,欲言又止。
“姑娘,这都10点钟了,哪儿可是乱嘞!”司机师傅却也是心善,敦厚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忠告,以及一丝厌恶。
的确,鱼龙混杂的地方,很难令人产生好感。
然而,自己仅仅只是去看个戏罢了,最近实在是太过无聊,谈谈恋爱赚赚钱的日子还是索然无味。
直播也没意思,鬼清更是忙的焦头烂额……
一个人,没兴致。
沈凉依笑笑,轻柔的嗓音仿佛能够安抚人心:“大叔,我只是去找人,没有关系的。”
司机师傅终究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那个地方,他刚刚才送了一位看起来很有钱的乘客经过,门口站着十几个穿着很有特点的男人,满脸凶神恶煞的。
听那客人好像说什么“老板真是着了魔了”?
沈凉依既然终结了司机的话题,那么,她自然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机会,以此,才有了此后的“机缘巧合”……
不久,抵达「彩光」。
沈凉依站在「彩光」的街道对面,挑了挑眉略带疑惑的看着与自己想象中有些差异的地方,几点猜想百转千回。
十几个穿着奇怪却异常统一的壮年男人笔直站着,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人望而却步,很明显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街道上已经停下了几辆豪车,他们或是衣着不凡的纨绔子弟或是谈吐精炼的高端人士,无一不是来排忧解闷,寻欢作乐。
「彩光」,本就不是非豪门世家可以消费得起的地方。
那么……今夜就有趣了!
沈凉依饶有兴味儿的笑着,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时间。
21:45分。
她已经迟到了,但是对于恨极了自己而迫不及待的位悦来说,却是无伤大雅。
对面,那些个可能是常客又或是救兵的各色人已经开始谩骂十几个看不出底细的男人——然而,对方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那冷漠的眼眸里似乎隐匿着黑暗的夜色,高傲而不屑一顾。
他们并没有将这些良莠不齐的纨绔放在眼里,甚至没有把他们当作对自己有点麻烦的人来看待。
沈凉依皱了皱眉,低眸沉思。
这种目空一切的感觉,怎么跟自己某个上司有点像呢……
不对啊!
自己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的,怎么会有错!
约摸着,能力越大后台越大越倨傲?
沈凉依又舒展了秀眉,抬脚向对面走去。
拨开不满的骂骂咧咧的大家少爷,站在类似于某些帮派人士的面前,红唇微勾,琉璃眼中流光溢彩,端的是清艳高贵,典雅威严。
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位悦来客,凉辰上宾。”
沈凉依注意到自己说出后句试探时,那男子一瞬间严肃犀利的目光,她突然又疑窦丛生。
薄凉辰?他们是惊惧,还是……
他们的老大根本就是他!
沈凉依眸色微深,心中惊诧无比,但却面不改色,踏进一楼正厅。
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偌大的「彩光」竟然凌乱不堪,空空荡荡的,一个活人也没有。
踏上楼梯,二号包厢里隐隐约约传来谈话的声音。
冷冽中透着魅惑味道的嗓音,非位悦莫属:“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你欠了我一条命,钰你没有资格动……撕破脸皮,我们都不愉快,不是吗?”
沈凉依暗戳戳腹诽,薄凉辰是谁?
反派!
反派是谁?他会知道什么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会在意本国新世纪法规定刻意伤害外籍人无期徒刑?他会让你男女主高兴?
真是……想得美!
正在沈凉依吐槽时,薄凉辰特有的淡然寒凉而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哦。”慵慵懒懒的一个字,多一个转调都懈怠于说。
嗯……很有辰氏风格。
沈凉依忍不住无声笑开,湖水般清澈幽深的雪眸里耀着璀璨的星光,令人情不自禁便柔和下来。
包厢内,本神色慵懒的像只高贵的荷兰折耳猫般的薄凉辰隐约听见了憋笑声,眼中迅速划过一丝无奈的宠爱与纵容。
他的姑娘,不听话。
但是,他喜欢也就无伤大雅。
过于奢美的包厢门缓缓打开,昏暗的走廊与室内刻意调亮的明晃晃的灯光形成强烈对比,逆着光,她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沈凉依抬头,奇迹般的似乎看清了薄凉辰华丽的面容,狭长的桃花眼里溢满了宠溺的光芒……
他的眸子会说话,他的冷心已开花。
沈凉依明艳的笑着,像是冰天雪地里暖人的阳光,融化薄凉辰孤寂枯死的心,恰逢雨露甘霖。
山明水秀,春暖花开。
但,也仅此而已,也戛然而止。
因为故事,结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