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可心重新回到学校的早晨,阴沉了几天的天气终于放了晴,早上奶奶把可心送到了学校,可心先回了宿舍。同学们看到可心,都一一上前给了可心一个温暖的拥抱,对于失去亲人的可心,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看到同学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心善解人意的对大家说:“你们放心,我会好起来的。”听到这句话,丽丽和阿琼先哭了起来,方言轻轻锤了一下可心,说:“一来就说这么煽情的话,弄得我们都想哭了。”大家打闹了一会,便去课堂上课去了。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可心才对丽丽和阿琼说:“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阿琼:“没问题,我们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别说一个,一百个都没有问题。”丽丽也忙点了点头,说:“是啊,可心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可心:“你们知道除了学校门口,从哪里还能出去。”丽丽和阿琼对于向来是乖乖女的可心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一脸的惊讶,齐声问道:“你想逃学。”
可心忙摇头,否认道:“不是,我答应了爸爸,每天都会去陪他,我只是利用下午到晚自习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不会耽误上晚自习的。你们帮帮我,好吗”丽丽和阿琼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了不忍,阿琼随后问道:“你保证一个小时能回来吗。”
可心点头道:“能,我保证,我走过好多次了,一个小时足够了。”
阿琼:“好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出去,就是咱们食堂有个后门,每天下午吃饭时间都会有人打开门,出去倒垃圾,至于什么时候关门,就不是很确定了。”可心感激的对她们说谢谢,丽丽接着说:“可心,我和阿琼在学校给你打掩护,你出去后一定要注意安全,下午那个时间正好是下班高峰期,你路上要注意安全,你要保证上晚自习前一定要赶回来,不然班主任就都知道了。”可心:“会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在晚自习前一定赶回来。”就这样,可心每天下午下课,去食堂打好晚饭,便偷偷从后门出去,晚自习之前在赶回来。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老师们一直没有发现。
在这一周里,可心发现了一件事情,事情发生在周二的中午,丽丽和阿琼看可心中午吃饭吃的很少,便打了一份可心爱吃的土豆的牛肉和米饭带回来宿舍,当可心看到他俩带回来的爱心午饭时,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捂着嘴就冲进了洗手间,呕吐不已。后来丽丽和阿琼问可心怎么了,可心只是回答说:“肠胃有些不舒服,恶心想吐,还告诉他们,爱心午餐的搭配是爸爸爱吃的,自从爸爸去世后,可心就再也没有吃过大米饭。”听可心这么说之后,丽丽和阿琼也再也没有给她带过米饭,有时候是水饺,有时候是雪菜面条,就是再也没有带过米饭。可心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每次看到米饭都会有反应,在别人吃米饭的时候,她会偷偷的瞅一眼,可每次看到都会想起手术室的床单上那碗口大小的黑色米粒和爸爸右手上沾着的那颗红色米粒,恶心呕吐的反应怎么也止不住,可心知道,随着爸爸的去世,她再也不能吃米饭了。周五中午回家的时候,看着奶奶精心准备的午餐,开心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看到奶奶端上来的米饭,可心再次冲进了洗手间。奶奶问可心怎么了,可心依然回答说肠胃不舒服,可是奶奶又怎么放心的下呢,一定要带可心去医院,最后没有办法,可心告诉了奶奶真相。奶奶听话,更加着急了,午饭没吃便带着可心去看心理医生,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最后只能对奶奶说“孩子在看到了她心理无法承受的事物和场景后,如果以后再见到类似的场景,会做出一些抵制或不舒服的本能反应,有时症状会随着时间来慢慢消失,也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消失,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就这样奶奶带可心离开了医院,奶奶抱着可心哭道:“心儿,对不起,当初不应该答应你去隔离室看你爸爸。”
可心给奶奶擦了擦眼泪,说:“奶奶,不要说对不起,能在隔离室陪爸爸最后一程,我很开心,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会那么做的,奶奶不要告诉妈妈,我不想她担心,也不要告诉爸爸,我怕他在天堂过的不安心,这算是我和奶奶的小秘密,好吗。”奶奶说:“好,这是我和心儿的小秘密,谁都不告诉。”可心开心道:“我和奶奶也有小秘密了,奶奶我要吃你做的奶油小馒头。”奶奶说:“好,心儿吃什么,奶奶就做什么。”
周末过完后,可心再次回到了学校。有一天,当可心打完晚饭,准备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发现这个时候应该开着的小门,上面挂着一把大大的锁。可心看到之后很着急,她环视一周,发现食堂后院的墙不高,看到停在墙根处的斗篷三轮车,可心把饭盒塞到书包里,想也没想踩着三轮车就爬到了墙上,因为第一次跳墙没有经验,可心就像壮士一去不复返似的,直直的跳了下去,不巧,可心的腰部正好跌在了土堆的斜面上,当时可心感觉自己无法行动了,好像被人封了穴道一样,可心当时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瘫痪了。几秒后,可心试着动了一下,好像又没事了,便急急地向墓地跑去。就这样,小门开着的时候就走小门,小门关着的时候就爬墙,在经过一次次跳墙之后,可心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例如跳墙的时候,要双腿并拢,不要害怕,找准落脚点在跳,往下跳的时候双腿要慢慢弯曲,降低重心。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可是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可心在不久之后还是被班主任万老师发现了。那一天可心顺利的溜出了学校,陪爸爸吃完晚饭后,可心便往学校走去,就在可心距离学校不远处,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雨喷射而来,可心想也没想的又往墓地跑去,她拿出书包里的雨伞撑了起来,放在了爸爸的墓碑上,又脱下校服,盖在了爷爷的墓碑上。做完这一切,可心才放心的返回学校。此时的可心,还不知道丽丽和阿琼已经哭着站在了万老师的办公室里。看到晚自习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可心还没有回来,丽丽和阿琼在教室急得团团转,害怕可心会出事。最后承受不了对可心的担心,两人哭着找到了班主任,把自己知道的实情全都说了出来。就在万老师准备给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可心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看着全身湿哒哒的可心,万老师所有的担心和生气都先放在了一边,让丽丽和阿琼带可心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又熬了点姜汤,带了一些预防感冒的药一块给可心送到了宿舍。看着可心睡着后,万老师还是不放心,就没有回家,在值班室将就了一晚。很不幸,当第二天早上,万老师来到可心宿舍的时候,可心还是发烧了。在同学们的帮助下,万老师把可心送到了学校的医务室打点滴。点滴打了两个多小时,奶奶接到万老师的电话也赶到了学校。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孙女,奶奶心疼的问道:“心儿,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可心苍白着脸,依然对奶奶笑道:“奶奶,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奶奶道:“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告诉奶奶为什么要逃课。”
可心:“奶奶,我只是想去看看爸爸,我没有想过逃课。”
奶奶:“心儿,你每天都去会去吗。”可心点了点头,奶奶接着问:“为什么,如果你想爸爸,周末奶奶可以陪你去。”
可心:“奶奶,我答应过爸爸会每天都去陪他,我害怕爸爸一个人会孤单。”
奶奶:“如果是怕你爸爸孤单,奶奶每天去陪爸爸好吗。”
可心:“奶奶,你知道吗,我除了怕爸爸孤单,还每天都去陪爸爸吃饭,爸爸在出事的那天,早饭一直没有用,中午就出事了,爸爸走的时候肚子一定很饿。”
奶奶:“你怎么知道这些。”
可心:“我都问过张老师了。”
奶奶:“那奶奶一天三顿都去给你爸爸送饭,陪他聊天,他不会孤单也不会再饿肚子,你乖乖的在学校好吗。”听到奶奶这么说,可心虽然很想去陪爸爸,可心又怕奶奶担心自己,她答应过爸爸要好好照顾奶奶的,她不想再让奶奶担心她,也不想让奶奶太辛苦,便对奶奶说:“奶奶,我听别人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果我们每天都去看爸爸,爸爸一定很烦,因为那样他就真的没办法吃饭休息了,我们每年清明的时候再去看爸爸吧,奶奶你说好不好。”看着这么懂事可心,奶奶和万老师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奶奶忙点头说:“好,心儿说怎样就怎样。”可心接着道:“奶奶,我答应过爸爸每天会给他打电话,可是现在我要怎样联系到他呢。”
奶奶:“你可以烧给他,把写好的日记烧给他,你爸爸一定能看到。”
可心:“真的吗。”
奶奶保证道:“真的,不信你问问万老师。”万老师也点头道:“是真的,只要烧给你爸爸,他就一定能看到。”万老师接着说:“一会,老师带你去那个可以烧信给你爸爸的地方。”就这样,万老师带可心来到了锅炉房,平时锅炉房只有徐师傅一个人,冬天的时候烧大锅炉供应着学校的供暖、用水、澡堂;其它季节烧小锅炉,只供应学校的用水及澡堂。万老师将可心的情况介绍给了徐师傅,徐师傅找了一个铁盆,为可心准备了一个打火机。以后,可心每天下了晚自习都会来一趟锅炉房,把信烧给爸爸,再陪爸爸聊会天,之后就回宿舍休息。徐师傅是个朴实沉默的人,对于可心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当可心亲切的叫他一声:“徐伯伯”,他都会开心的洪亮的:“唉”一声,每次当可心离开的时候,总是会给她塞一捧东西,瓜子、花生、红枣、桂圆等,冬天的时候会给可心烤地瓜、烤山芋等等,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每次可心那会宿舍跟丽丽她们分享的时候,她们都很兴奋,有时候还会打赌猜测今晚可心又捧回什么。平时在家大家都不怎么珍惜的东西,到了宿舍,都会被大家一抢而光,此时,也是整个宿舍最热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