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徽祁与李辰翁婿看上去其乐融融的喝酒,至绾方散。玲珑后来在禄公公那里打听了,不但是封侯拜相更兼是赏赐了黄金千亿,玲珑知道只有这样子宝珞以后才有着落,她想起来刚刚和宝珞谈论围城打援的事情时候宝珞脸上的恐慌,又想起来自己密密安排的那些计划,忽然间觉得自己还是英明有远见的,至少让徽祁觉得将宝珞留在了中京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选择大于努力。
李辰奋勇杀敌,在战场上以一当十也是有目共睹的,徽祁知道要是李辰仅仅是一个将军自然是不会这样子忠君爱国鞠躬尽瘁,正因为李辰是自己的女婿,这才有了李辰奋勇杀敌杀敌致果的样子,徽祁心里面豁亮,要想要好好的笼络李辰,自然是需要好好的照顾着宝珞公主。
宝珞公主好不容易与李辰再次见面,玲珑也是喜不自胜,第二天的时候宝珞与李辰过来谢恩,玲珑叮嘱宝珞往后应该怎么样办,宝珞一一答应着去了。
玲珑眉若远山,看着院子里面的一棵月季花,笑了笑。
“去看看蓝漱玉吧,不知道狱卒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蓝漱玉,不可让蓝漱玉自杀了,这是紧要的。”玲珑说着走到了外面,天牢里面玲珑已经来过了很多次,但是这一次又更加是与没哟次都不一样,玲珑轻裘缓带,现如今已经是位高权重的皇后自然是凤谕一出随时想要见谁也是顺理成章的,想起来前一段时间还嚣张跋扈的蓝漱玉已经成为了阶下囚,玲珑心里也是有点儿欣喜。
到了阴森森的地牢里面,外面的藤萝一片一片的复压下来,更加让地牢里面显得湿漉漉的,玲珑每走一步前面就有两个内监,一个在用胶泥铺地,一个用小扫把将这些土扫开,一路诚通无阻的走了进来,玲珑在狱卒的带领下面到了前面去,这是一间很大的牢房,里面应有尽有。衣食住行都在方寸之地,玲珑走到了大牢外面,就闻到一种腐烂发霉的气味不断地传了过来,是她手旁的一个破碗里面散发出来的,玲珑微微的凝眉,“是谁这样子不好好照顾蓝九嫔娘娘,娘娘衣食住行怎可惶惑到了这样子?”说完以后已经有一个狱卒过来了,说道:“是,是小的在照顾娘娘。”
玲珑压抑住了心里面的恻隐,说道:“这一个星期里面,你们多多让娘娘吃一点儿干净的东西,一定要干干净净,不要辜负了娘娘。”这句话说完以后狱卒立刻沾沾自喜,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多多关照蓝漱玉,甚至还将一只大狼狗牵了过来,表示每一顿饭的时候会让狼狗与人争斗着吃饭。
而蓝漱玉面如死灰,并不理会玲珑。
玲珑站在外面,看着趴在那里的蓝漱玉,说道:“怎么?已经死了吗?”
身旁有一个狱卒走了过来伸手在蓝漱玉的嘴角那里试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蓝漱玉一口咬住了,这人雪雪呼痛,手指头刚刚抽回来就是红色的印子,蓝漱玉圆瞪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这个人,忽然间看到了身旁的玲珑,玲珑虽然是站在蓝漱玉的外面但是距离并不远,几乎让蓝漱玉是可以看得见玲珑那似新月一般的眉宇,玲珑媚态如风的伸手,在蓝漱玉的脸上轻轻的闪动了一下——“你还活着就好,按找本宫的意思不会让你这样子死的,你应该好好的活着……或许才能够消解本宫的心头之恨。你父亲的头颅本宫已经让人给你看过了,虽然你父亲身首异处不过本宫依旧会埋葬了你的父亲,”说着话看了一眼蓝漱玉,蓝漱玉的眼睛里面忽然间波光潋滟起来,一下子就涕泪滂沱,伸手就要抓住玲珑,还没有抓住就已经被刚才那个狱卒一个耳光甩了过来,蓝漱玉倒在了地上,嘴渗出来一片血丝,这个人打人的力度是很大的,为了在玲珑面前表现更加是卖力了不少。
玲珑嗔怨的看着狱卒,“娘娘是万金之体,不容你这样,你且去尚宫局每日用上好的人参给娘娘续命,在皇上没有说明的时候任何人都是不可以伤害娘娘的,就连娘娘的一根手指头都要给本宫留着,你可明白了吗?”
这人连忙到了外面去,过了会儿已经将老山参熬成的汤药奉送了过来,玲珑将碗端着,用瓷勺轻轻的舀起来参汤,然后慢慢的滴在了蓝漱玉的嘴角,蓝漱玉生命力也是顽强,一边嘴里面不干不净的咒骂着,一边还是喝了。
玲珑将手里面的碗递给了旁边的狱卒,狱卒依样画葫芦连忙也是细心的给蓝漱玉喂食,蓝漱玉喝完了半碗参汤以后精神头儿果然是好了不少,“皇上,皇上,本宫要面君,要见皇上啊,皇上……”
玲珑明眸善睐,脸上没有一点儿的表情,说道:“面君是你上辈子的事情,你看看你这么个样子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如何去面君,你再细细的闻一闻你身上的气味,究竟如何去面君。”
“这一切都是你陷害的,你……你陷害的,每一个人的死都是你投机取巧陷害的,本宫现如今明白了,从鹤淑妃开始到慕太傅再到皇后,这一切都是你投机取巧,我们不应该有一点儿缺点的,步玲珑,你,这一切都是你。”
玲珑明媚妖娆的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聪明了不少,本宫还想要你更加聪明一些,既然知道了本宫不妨告诉你,除了鹤淑妃是因你之故死了的,其余人都是本宫抓住了她们的软肋,不管是穆德妃还是皇后,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只要是有缺点本宫就会抓得住。你还想要听一听本宫是怎样看得出来的吗?”
“你——”那双眸子里面忽然间有了灰败的光泽,就像是死鱼眼睛一样,上面盈余着一层模糊的光,“你这个毒妇,皇上……皇上怎么没有杀了你,我不服,我不服……”
玲珑柳眉如烟,微微的晃动一下,转过了身,背对着蓝漱玉说道:“本宫从来就没有想过会让一个人心服口服,本宫的眼睛里面只看最后的一个结果,只要结果是胜利的,不管过程是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蚌病成珠,你可知道吗?”玲珑说到这里,忽然间诡谲的笑了一声,“要说到害人也是你教会了本宫,你当初谋害鹤淑妃的时候那是多么厉害啊,鹤淑妃就连死也是想不到的,竟然是你害死了她。就连本宫也被你瞒住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偶然一次皇后口误,本宫是想不到的,竟然是你。”
蓝漱玉忽然“咯咯”的笑起来,就像是一只母鸡一样,笑着笑着脸上面的泪水流了下来,也不擦拭任凭泪水肆虐着,玲珑不理会她,自说自话,“穆德妃兰心蕙性,只可惜为了女儿无所不用其极。穆德妃在皇宫里面帮助过本宫很多次,本宫一直以来对穆德妃是感恩戴德,从来没有一次萌生杀心。”
蓝漱玉嘲讽的笑着,“没有杀心——?”
玲珑回过了眸子,一瞬间如同轻云之蔽日一般,看着蓝漱玉,直接看到了蓝漱玉的心底里面,“本宫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人的,是穆德妃害死了玉籁公主,是你们联合起来害死了玉籁公主,本宫想要让穆德妃迷途知返,几次三番的提醒穆德妃,但是穆德妃怙恶不悛本宫也是没有办法的,本宫没有办法。”
玲珑说完以后保持着自己的镇定,又道:“皇后,皇后娘娘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皇后做事情总是滴水不漏的,要么不做要么就会成功,这个人心思缜密本宫差一点就被皇后害死了,要不是皇后做事情破绽比较多,恐怕到了今天皇后依旧是后宫之主。”
“这么说来倒是本宫比较让你绞尽脑汁了?”蓝漱玉问道。
玲珑气的咬牙切齿,不过还是淡淡的笑着,“总算是本宫有本宫的办法,你以为金牌就可以救的了自己?你们过于天真了,你父亲如果早一点弃卒保车说不定你们都会好好的,但是偏偏你们做事情让人有可乘之机,看来做事情是不可以拖泥带水的。”玲珑说完以后看着蓝漱玉,蓝漱玉将手从大牢的格挡里面伸了出来,那手指甲已经裂开了,里面是黑色的污垢,整个刺绣金凤的袖口上面也是斑斑点点,玲珑避让开了一点,“你要什么?”
“你不是过来杀我,不用假惺惺,我知道别人是怎样死的,你给我。”玲珑笑了笑,“别人不是你,别人自然也是不能够和你一样的,你好好的在这里待着就是了,本宫会三不五时过来看一看你的。”
“本宫不需要你过来看本宫,本宫与其这样子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早一点去死。”说着话蓝漱玉已经撞了过来,狱卒眼疾手快早就已经将蓝漱玉的头颅摁住了,玲珑淡淡的一哂,“让你活着你就好好的活着吧,不要急在一两天,本宫这就去请旨,究竟看一看皇上会怎么样让你去死。或者就这样子一辈子,这才是最好的。”
玲珑说完以后,转过了身,两颊笑涡如同霞光荡漾一般,“本宫等待着你,到时候本宫就会通知你的。”蓝漱玉愤恨的吐了一口血沫子,玲珑并不理会蓝漱玉,而是走开了。
屠城的事情告一段落,地面上的血渍也已经被清理掉了,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玲珑陪着徽祁到了箭楼上面,从这里看出去一片坦荡荡,目力所及,衰草渐行渐远。玲珑看着徽祁,说道:“皇上,臣妾想要问一问皇上蓝漱玉……”
徽祁看着夜色里面流光溢彩的城外城,说道:“你是皇后,你自己想要怎么样就怎样,这样的事情以后就不用请旨了。”玲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徽祁,徽祁已经到了四十岁,不知道是忧国忧民还是别有原因他的两鬓已经早生华发,那样刺目的白夹杂在黑色的头发里面想要让人看不清楚都是困难。
玲珑莫名其妙的想要伸手为徽祁将烦恼丝拔掉一些,徽祁忽然间指了指身后,“这里,是朕的紫华城,从前是,以后是,江山万万年将一如既往是朕的紫华城。”玲珑心里面悲悯,苦涩的笑涡慢慢的盛满了脸颊,皇上就是皇上,永远只知道君临天下,却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寿命总是有限的,而后继无人以后斯花斯柳照样是旁人的,不是吗?
禄公公过来了,为他们两人送上了重裘,虽然说已经过了暮春,但是天气还是凉飕飕的,玲珑披着重裘看着身后的紫华城。绢灯的光芒一片流光溢彩,她的耳旁忽然间响起来一片吹埙的声音,如泣如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