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离开泗水的时候,旅馆的老板娘送给了宁悠一个哨子。
“这是一个小小的礼物,算是对你们选择了我们旅馆的感谢。”旅馆老板在一旁搓着手,一脸谄笑地说。
宁悠看了一眼那只哨子,最后还是伸手把它接了过来。
“那就谢谢了。”伯特兴高采烈地说。
众人看着毫无感觉的伯特,不禁报以同情的目光。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这个疑问在众人心头浮现,难道是因为他自身对于黑暗力量的特殊喜好与敏感度?还是仅仅因为这个迟钝的家伙的表弟具有灵力?想到这里,洁希卡和零不禁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维斯特斯。
维斯特斯连忙摇摇头,以示意自己的无辜。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为伯特的愚蠢负责!虽然他很喜欢这个表哥,可这并不代表他一定要接受他所有的特质吧!
宁悠朝旅店老板娘点了点头算作道谢,然后和众人一同离开了旅店。
“宁悠,这个哨子很漂亮!”在向火车站行进的路上,伯特望着宁悠手中的哨子说。
“你认为会无缘无故把既漂亮又有一定金钱价值的东西送给我们吗?”洁希卡冷笑一声,对着伯特说,“特别还是从那对小气的要命的夫妇手里送出来的。”
“可是事实上他们确实把东西送给我们了,不是吗?”伯特搔搔头,打量着众人寻求支持,“既然这样怎么能说他们小气呢?”
“天哪!我怎么会认识你!你忘了那对夫妇竟然说零也需要付床位费!?可是零从头到尾都只呆在窗台上而已,因为那对夫妇怕弄脏房间,不让零呆在架子上!”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之后,洁希卡转过头,拒绝再跟伯特说话。
知道宁悠不会解释,言用言灵所说的话他的表兄也不一定听得到,维斯特斯只能叹了口气,对伯特解释道:“她是在说这东西有问题。”
“找个地方把那东西叫出来就知道了。”零拍了拍翅膀,有些厌烦地说。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就有最简单的方式可以证明一切,又何必在哪里胡乱猜测?
大约半小时后,众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宁悠把哨子递给了维斯特斯。
“请吹响他。”宁悠微笑着说。
“我来吧!”这样说着的伯特一把抢过哨子,把它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维斯特斯叹了口气,把哨子重新拿回来。他轻轻地吹了一下,哨子发出了如同尖叫一般的巨响。
“天哪!这是什么!?”洁希卡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大声抱怨道。
“一个女人的……怨念……”宁悠也忍不住微微皱眉,迟疑片刻之后这样做出结论。
“怨念?”伯特发出惊讶的叫声,“旅馆老板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给我们!?”
“你这不是废话嘛!肯定是这东西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所以才硬塞给我们。”洁希卡没好气地说,“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他们刚才没有把零钱找给我们!”
一阵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开,过了好一会儿,伯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是这样,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是笨蛋吗?”洁希卡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身为以为贵族淑女,我怎么可能为了那么一点零钱去和两个讨厌鬼斤斤计较!”
“我看是因为付帐的是宁悠吧……”维斯特斯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洁希卡双手叉腰,朝着维斯特斯大叫。
“喂!你们几个!!不要无视我的存在!”
突然传来的大叫终止了两人无聊的争吵,众人都转过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那是一位年轻小姐,一位穿着淡米色洋装,有着一头浅褐色长卷发和一双淡绿色眼睛的美丽小姐。
“您是……”两眼放光的伯特上前几步,有些急切地问。
“我是哨子。”那女子微笑着回答。
“啊!?”伯特不禁后退了一大步。仁慈的神啊,他虽然喜欢黑暗力量,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打算找个怪物做女朋友啊!
“伯特,人家并没有说要成为你的女朋友!”维斯特斯轻轻拍了下伯特的肩,以众人都能听见的“低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他这个表弟从来都是古古怪怪的,可是总不至于学会了读心术吧!哦,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你的脸上写着。”给了伯特一个白眼,维斯特斯不打算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他转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位自称是“哨子”的女子身上。
“你的意思是您呆在这只哨子里?”维斯特斯指着自己手中的哨子问。
“不,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哨子。”女子望着那只哨子,继续说道,“或者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些,这只哨子是我变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变成物灵?”洁希卡不解地问。就她所知,人类选择化身为物是非常少见的。大多数人类都是被强制转化为物灵,少部分则与店里那个诅咒娃娃类似,因为某种特殊经历而自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是,在她看来,这位小姐并不是被强迫的,但也不像是自愿变成物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变成物灵啊?”女子略带惊讶地说,随后她看向那只哨子,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停了一分钟,她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变成了哨子而已。”
“为什么呢?”虽然问得很客气,洁希卡却很想敲打那位小姐的脑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变成哨子不就是成为了物灵?
“因为……”女子脸上的笑容黯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那哨子,颤抖着声音说,“因为……因为我……我……不行,我说不出来。”女子懊丧地用双手掩住脸,声音里有着哽咽的味道。
“你可以从头说,没有关系。”言用言灵安慰着这个浑身颤抖的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终于放下双手,抬起头,轻声说道:“好吧。”
随即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她遇见了他。
他是学油画的,能够用他的画笔描绘出最清澈的蓝天、最湛蓝的海水、最美丽的花朵……还有心目中最可爱的姑娘。
她学习的是英国文学,她能背诵最优美的诗歌,她能够用文字表达她的生活、思想、情感……还有她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在那一个初冬的晚上,天空飘落了那一年的第一朵雪花。空气中开始夹杂了寒冷的味道,衣着单薄的她,在匆匆忙忙往宿舍奔跑的路上,撞到了他。
他手中的工具箱掉在地上,盖子打开了,各种油彩散落了一地。
她红着脸,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眼前那个如阿波罗一样英俊的男孩而羞涩,她小心地帮他把东西捡起来。在慌慌张张跑开的同时,却把手中的诗集忘在了地上。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王子。而那个脸红得如同苹果一样的美丽姑娘,就是忘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他的灰姑娘。
凭借着诗集里那张写着落款的书签,他找到了她。他们认识了,成为了朋友。然后,在春天到来,校园里从日本移至过来的樱花绽放的时候,男孩表白了,在那一天,他们成为了男女朋友。
他为她画了一幅又一幅肖像,她为他写了一首又一首诗歌。
他爱她绿色的眼睛,那就像最耀眼的翡翠。她爱他的灵敏的手指,那可以在白纸上留下美丽图案的手指。
他爱她的嘴唇,那像娇艳的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他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喜欢听她为他念诗,更喜欢听她说爱他。
她爱他蓝色的眼睛,那像莱茵河一样湛蓝的眼睛。她喜欢凝视他的眼睛,喜欢从他眼睛里看到的风景,更喜欢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倒影。
在有课的日子,他们一起吃午餐,一起看夕阳,一起打游戏……一起幻想未来。
在假期,他们出去旅行。他们去海边、去爬山、去游乐场……只要在一起,他们不在意究竟去哪里。
他们是如此相爱,他们热爱生活,热爱世界。他们始终相信他们的爱情会地久天长,他们永远在一起,不会分离。
他们的生活,甜蜜得如同新鲜出路的草莓蛋糕。
后来,在某一个春天,他们去了一个深山,为得是去寻找一条传说中的美丽瀑布。据说,在那条瀑布下许愿的情侣,一定会得到幸福。
那座山没有被开发,换句话说,那里没有道路。山很陡,非常难爬。不论是那些灌木斜伸出的纸条,还是因为雨水而变得过于泥泞的山体,都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障碍。其实大雨已经停了2天了,山脚下早已经完全干了,可是越往上爬就越泥泞。即使这样,他们也无法选择就这样放弃,这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假期就快结束了,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想看到那条瀑布。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找到瀑布。在靠近山顶的地方,他脚一滑,往山下滚去。
他们都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她及时扯下身上背着的绳子,然后趴在地上将绳子丢了下去,套住了他的右手。
在那一刻,她是多么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让她来得及抓住她最爱的人。
可是,她是女孩子,体重50公斤,身高164公分,平时不怎么锻炼的女孩子。而他是身高185公分,体重70公斤的男生。更糟糕的是,他们是在一个斜坡的边缘。很快,她就处于一种脱力的状态,而且,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向下滑。
后来,当她的手被绳索磨破,鲜血不断地沿着绳子向下流淌,滴落到他的脸上。
他抬头望去,她依然努力挤出笑容,对着他说她没事。可是,她的身体依然在不断地往前冲。
最后,他割断了绳索。
后来的后来,在她从另一个方向下山的时候,她看见了那片瀑布。原来那瀑布不在山顶,而是在山的另外一边。
望着瀑布,她失声痛苦……
在他们刚刚恋爱的时候,他曾经送给她一个哨子。他说那是他参加童子军的时候用过的,是他最喜欢的纪念品。
他告诉她,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她吹响那只哨子,他就会来到她身边。
后来,她一遍又一遍吹响那只哨子,可他再也没有出现,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后来的后来,我就变成了哨子。”女子的眼角闪烁着泪花,她低声说道,“所以说,我不是变成了物灵,我只是成为了哨子。”
“我们能帮你什么吗?”沉默很久之后,洁希卡问。
“如果有一天,你们路过那座山,请将我丢在那里。”女子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打算经过那里,那么将我放在哪里都无所谓。”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隐去,只要这样的句子回荡在众人耳边: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我遇见了你。
当天空洒落粉红色樱花的时候,你剪断了绳索。
‘那是我对你的爱,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一同消逝。’
这是谁给出的答案?
可是我的爱呢?
天空依旧飘雪,虽然已不是那年初雪,却还是旧时模样。
可旧时又是何种模样?
我只能停滞在这里,等着你的爱情结束,等着我的天空陷落。
当我吹响哨子,你就会回来。
可最终,你依然未曾回来。
而我,变成了哨子。”
耳边不再响起这样的词句之后,洁希卡幽幽地问:“宁悠,你会去那里吗?”
“谁知道呢。”宁悠露出浅浅的笑容,平静地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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